杨小凤一声大喝,把莫小木喝得愣住了。
杨小凤一向对他都是温和柔软的,听他说不上学了,却那么严厉的呵斥他,按理说莫小木应该恼悻的,但他却觉得心里猛然一暖,那种心里空旷荒芜的感觉被震荡了一下,有了点实感。
杨小凤脸色依旧严厉,推开莫小木一点对着他的眼睛说:“学是一定要上的,剩下的事你别管!”
剩下的事?剩下的事很多很多呀!要吃饭穿衣还要交学费,他自己不管谁来管?
“剩下的事我管,你就安心上学,听到了吗?”
莫小木脑子还没转过圈子来,不知道杨小凤说她什么都管,是个什么意思?
杨小凤不管他在想什么,只管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:“你不是把我当姐姐吗?那我就当你姐姐了,以后的事情,姐姐为你安排,你什么都不别管,安心上学就行了。”
“姐,你对我真好。”
莫小木把身子往上趴一点,在杨小凤脸颊上亲一下,“我以后也要对你很好很好。”
“怎么样个很好很好呢?”
“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叫很好很好,反正,反正……比所有人对你都好。”
莫小木反正了半天,也没反正出个准确的意思来,但杨小凤心里却明白他的意思。
两个人关着院门,关着房门,就那样躺在床上说话,竟然说到稀薄的夜色降临,杨小凤才笑一下说:“你看看都啥时候了,躺了半下午。”
莫小木有点羞赧的说:“姐你回吧。”
“干啥要赶姐姐回家呢?我起来给你做饭去。”
杨小凤说着就麻利爬起来,到灶间烧锅燎灶做饭去,留下莫小木一个人躺在床上,呆呆的看着幽暗的屋顶发愣。
突然的变故让莫小木有点发蒙,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,在这个世界上他突然就没了亲人,就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了,想着心里就一阵阵的悲哀凄凉,眼泪有止不住的流出来打湿了枕头,一直等到杨小凤喊他起来吃饭,莫小木才懒懒的爬起来,走到院子里去。
杨小凤已经把饭菜摆上了院里的石头桌子,虽然没什么好吃的,但饭菜的香味也扑鼻,杨小凤把他摁在石墩上坐好了,递给他筷子说:“吃吧。”
莫小木说:“姐,你也吃吧。”
“我回家去吃,你先吃吧。”
莫小木掰一块馍塞进嘴里,抬头看见杨小凤正那么亲亲的看着自己,心头一热,眼泪又流出来。
“傻孩子别哭了,男人是不能轻易掉泪的,轻易掉泪是怂货。何况,生老病死谁也抗不过去。”
杨小凤想了想又说,“爷爷奶奶死了,你也不会孤独,还有我。”
“姐姐你对我真好!”
莫小木揉了一把眼泪说。
“这句话你都说过千百遍了!”
“别的话我想不起来呀,就一直想说这句话。”
“那你就一直说好了。”
杨小凤笑了,笑起来眼睛更好看,像两弯新月,“以后每天,我都会过来给你做饭,直到你娶媳妇为止。”
“真的?”
“当然是真的。”
莫小木摇摇头:“我不。”
“为啥?”
“你家里还有那么多事情,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。”
“别傻了你!姐姐这样做心里很高兴,你要不让我这样做,姐姐会很不高兴,你是想让姐姐高兴,还是让姐姐不高兴?”
“当然是想让你高兴了呀!”
“那不就妥了呀!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别可是了,你快吃完,我给你收拾了再回家。”
“我自己会的,姐姐,要是你不再这里吃饭,就早点回家去,回家晚了别让那个赵……骂你。”
“他敢!”
杨小凤横眉立目一喝,“他敢骂我?我不捏死他!”
莫小木忍不住差点笑出来,他想起来杨小凤的绝招,想到杨小凤发威时候一把攥住赵小顺的卵子,那个傻鸟男人龌龊可怜的痛苦相。
“你笑啥?”
杨小凤娇叱,她明白莫小木想到了什么想发笑,“以后你要是不听话,我也捏你卵子!”
“姐,你舍不得。”
杨小凤一把揽过莫小木搂在怀里,喃喃的说:“是舍不得,真舍不得。”
抱了好一会儿杨小凤才放开莫小木,还是替他把锅碗瓢盆收拾了,才走出灶间对莫小木说:“姐要回去了,你要是睡不着,就出门去和人玩耍一会儿再回来睡觉。”
莫小木听话的“嗯”了一声,看着杨小凤走远,才回到院子里,仍然坐在石墩上发呆。
刚坐下不一会儿,桃子和二生和六点,还有平阳和赵小苗,都一起涌进院子来。
二生一进门就嚷嚷:“那个妖精走了?瞧着他那样就恶心,小木你怎么就看她顺眼了呢?以后别留她在你这院子里,要不,我们都不来了。”
莫小木听他这样说话,腾的一声站起来,看着二生说:“不来就不来,你们现在就走吧!我烦,烦死了!”
他这一爆发,把二生弄得一愣:“咋了这是,吃炸弹了呀?为了一个浪女人,就要和我们掰呀?瞧你那点出息!”
“我是没出息,但我有眼睛。”
莫小木拉着脸不放,“杨小凤是个好人,以后你们谁要再糟践她,别怪我要恼了!我都说过多少遍了,你们还不相信我,我再说最后一遍,如果我看错了人,你们把我眼睛挖出来在地上弹着玩,把我心挖出来煮了吃了!”
他这一顿发作,倒是把四个人弄得愣住了,桃子走到他跟前,很认真的问他:“你说杨小凤是个好人?”
“是。”
“那为啥很多人说她不好?”
莫小木有点不耐烦:“哎呀我都解释过多少次了,那些说她坏的人,是自己想坏却坏不了,所以才说她的坏话,这道理多清楚呀!桃子姐,你们到底信不信我呀?”
“信,谁不信你了呀!”
“那以后,就别在我面前说杨小凤了,你们认为她坏,你们自己说去,别让我听到,好吗?”
二生也走到他跟前,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对他说:“好了,以后我们不在你跟前说她不好了,还不行吗?”
“二生哥你说话算数?”
“算数。不但不说,我也尽量去发现她的好,然后见人就夸。”
—‘文—二生带点嘲弄的味道说。
—‘人—“她是真的很好。”
—‘书—“好,真的很好。”
—‘屋—二生拉起他的手,“以后不说她了,要说就说她的好,行了吧?小木,我们是不放心你,来和你说说以后你咋办?咱现在就说正经事吧。”
莫小木看了几个人一眼,桃子他们都点头,证明二生的话不虚。
这几个是真心实意关心他,莫小木怎能不知?看一眼他们心又热,心一热就忘了杨小凤“男儿有泪不轻弹”的话,泪又掉下两颗。
桃子心疼的一下子抱住他,接着是赵小苗,然后二生、六点和赵平阳也走来,几个人死死的抱在一起,半天才都松开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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